韩十大财阀超过85%的经济占比,《寄生虫》背后的韩国财阀发展史
前言
2020年9月2日,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在好莱坞杜比剧院举行,韩国电影《寄生虫》无疑成为了本届奥斯卡最大的赢家,包揽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在内的四项大奖。
而《寄生虫》所描绘地两家人,也恰恰是韩国经济腾飞之后,贫富差距陡然升高,阶级矛盾固化的社会大背景下的缩影。所表现的韩国,就是大财阀控制之下的韩国,普通民众只能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财阀之间。
电影《寄生虫》海报
财阀的恐怖实力
先来看一组数据,2012年韩国十大财阀的总资产在韩国GDP的占比已经高达85%,仅仅一家三星,其资产就占到了韩国的22%,而韩国前三十名的财阀加起来,占韩国GDP的比重达到了恐怖的95%。
韩国的所有财阀中,又以我们熟悉的三星集团、LG集团、SK集团、现代汽车、、韩进集团为最大的财团,五个财团占韩国GDP的比重就超过60%,可见韩国的财团聚集现象,已经不是可以用严重这个词来形容的了。
财产急剧向大财阀集中,这是当年“亚洲四小龙”经济发展的共性,虽然现在一些国家和地区的财阀已经消失或者转型,但是以韩国为代表的国家,财阀不但没有走向衰亡,反而愈发地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韩国三星大厦
在韩国,财阀与财阀、财阀与社会精英之间通过联姻,形成了一个利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韩国学者孔贞子称其为“金色联姻网”。组织这个联姻网,说这些财阀与社会精英是为了韩国民众,你信吗?
在韩国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之后,这些财阀已经牢牢地控制了整个韩国社会,垄断有关国计民生的全部行业,在韩国根本没有小微企业,要么是财阀企业,要么就是财阀企业的打工者或者失业者。
这个现象在电影中也有所表露,主角一家个个都有一技之长,而且是擅长,当时从父母、到男主、再到男主的妹妹,都是待业在家。当靠着欺骗男主一家在雇主一家找到工作之后,男主爸爸的一句话,揭露了韩国社会的伤疤。
“现在可是连招个保安,就有五百个四年制大学毕业生,竞争上岗的时代。”
大学生毕业就失业在韩国可真的不是一个玩笑,根据经合组织数据显示,2018年韩国三十岁以下失业人口占韩国总失业人口的21%。也就是说,即使处在最身强体壮、精神活跃的青年人,想找到一份地层工作都是十分不易的。
《寄生虫》中的男主一家,男主精通英语,男主的妹妹精通美术,男主的妈妈是全韩链球亚军,男主的爸爸驾驶技术一流。但就是这样各有所长的一家人,却不得不待业在家。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挤在充满昆虫、异味的半地下室中,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社会却不给他们上升的途径。
找工作难,创业就更不用说了。财阀已经掌握了韩国社会中的各行各业,小微企业即使有所成就,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大财阀并购。而世界主要国家美国和中国,小微企业对国家GDP的贡献占比分别为50%和65%。
繁荣的韩国首尔
政府控制下的财阀
韩国这个国家,自近代以来国家发展颇为曲折,历经苦难。1985年甲午中日战争,清廷战败,朝鲜被日本控制。1910年,正式被日本吞并,成为日本的殖民地,开启日据时代。
在日据时代,朝鲜地位低下,整个朝鲜就是被剥削的对象,为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提供资源和人力。在此时朝鲜虽然有一些资本主义家创办了一些企业,但是整个朝鲜都在夹缝中求生,更不用这些企业了。
但这个历史时期的发展与经验积累,让朝鲜的企业家明白了一个真理:“要想事业成功,就必须与国家建立联系。”这决定了现代韩国政商联合的大环境背景。
日据时期的朝鲜
1945年以后,韩国先是经历了三年朝鲜战争,国家被打得支离破碎。而后又是李承晚的独裁政府,大搞政治迫害,经济无力发展迟缓。李承晚被推翻之后,继任政府更是一团乱麻,连个政治领袖都没选出来。
在这个时期,韩国的企业发展混乱,连正轨都没提上来。直到1961年,韩国唯一可称得上的强人朴正熙发动军事政变,建立军政府之后,停滞不前,混乱不堪的韩国才开始走上经济发展的正轨。
朴正熙上台之后,得益于朴正熙发展经济的优惠政策,韩国的初生代大财们开始纷纷抬头,迅速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壮大的机会。当时由于朴正熙的军政府的手腕还是非常强硬的,这些财阀虽然强大,但是依旧在政府的掌控之中。
通过军事政变上位的朴正熙
最简单直接的手段就是韩国政府持股,即使是现在,韩国各大财阀所属的企业中,韩国政府都持有决定性的股份,韩国政府不仅能过决定国家政策,还能决定财阀内部企业的决策,这一手段牢牢地将财阀控制在韩国政府手里,这不过这种情况只出现在韩国军政府时代。
朴正熙时代财阀的快速成长
朴正熙上台之后,为稳定民心,也为政变夺权赢得民心,朴正熙大搞经济建设。发展经济需要有经验有实力的企业,朴正熙就下令赦免了一部分因“非法敛财”而被判有罪的大企业,让他们“戴罪立功”,建设国家经济。
朴正熙政府奉行的“经济优先”和出口导向战略,重点发展关键性工业,发展这些技术需要资金和人力,但是雄厚的技术和组织能力,只有大的企业才拥有,也因此大企业有了直接和政府合作的机会。
前往西德争取贷款并看望韩国劳工的朴正熙
从朴正熙上台开始,韩国的经济就进入了第一个快速发展阶段,这一阶段以发展轻纺工业等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原因也很简单,当时的韩国,底子薄,没有工业基础,没有世界领先的技术,没有雄厚的资源和资本,有的只是众多待业的人口。于是乎,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就成了韩国攫取第一桶金的不二选择。
当时的发达国家,诸如韩国的宗主国美国,东边的近邻日本,都在进行向国外转移劳动密集型产业,朴正熙就讨好美国,与日本恢复邦交关系,从美日手中承接了大量的订单。有句话说, “朝鲜战争,拯救了残破不堪的日本;而越南战争,则拯救了贫穷落后的韩国。”
靠着给美日等发达工业国家打工,甚至直接向海外输出劳工,靠着这一代韩国人背井离乡,拼命工作攒下来的血汗钱,韩国有了向更高的层次冲击的底气。而当时以三星为首的大财阀们,也有攒下来雄厚的资本,开始向高端信息技术领域进攻。
为获得美国援助,出兵越南充当炮灰的韩国士兵
也就是朴正熙执政的70年代,靠着第一阶段攒下的资本,换过开始进军重化工业等资本密集型产业。韩国政府对这些财阀的扶持力度进一步增大以政府资助提高国际竞争力,并鼓励财阀通过高价引进先进技术。
这一时期韩国政府以更大的资金投入扶持相关企业的发展,当这些财阀因短期高息的贷款无法偿还面临破产时,朴正熙签署“总统紧急法令”,强令提供贷款的公司将这些贷款改为长期低息贷款,帮助这些企业升级转型。
通过七十年代的技术积累,韩国已经吃透并能模仿国外先进技术,并在自主创新上开始起步。而此时的韩国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人工费用上涨,韩国失去成本优势,从80年代开始,转向高新技术等技术密集型产业。
从80年代迅速发展起来的韩国电子产业
也正是从八十年代开始,韩国财阀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韩国在“五五”和“六五”期间,提出了“技术立国”的大政方针,韩国各类科研机构如雨后春笋迅速成立,高新技术产业迅速发展。
进入九十年代,韩国紧抓产业结构升级的机遇,将重点放在信息产业,上文提到的三星等实力雄厚的财阀,在60年代末便已经开始了相关领域的业务,自然又成为了政府重点扶持的对象,至90年代末在财阀企业的带领下,成功的占领了国际市场。
到1995年,韩国人均GDP已经高达10037美元,1996年成功加入OECD(经合组织),成功地跻身“世界富国俱乐部”,从落后的农业国,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成为发达国家。
韩国加入OECD(经合组织)
此时的韩国财阀,在90年代中期以前,虽然财阀很有实力,但财阀与政府的关系依旧隶属于政府,财阀要看政府的脸色,政府对这些实力巨大的财阀,依旧有着强有力的约束作用。
财阀控制下的政府
政府对财阀的强有力控制,来自于强有力的政治手腕,这种强有力的控制来自朴正熙的独裁军政府。也只有在这种政策统一,且能长久执行的政府中,才能保证国家的高速运行。
从1961年开始,韩国的三任总统朴正熙、全斗焕、卢泰愚,前两位组建的政府都具有军政府性质,全斗焕、卢泰愚又都是朴正熙的坚定追随者,即使朴正熙被刺杀,两位继任者都坚定不移的保证政策的延续性。
韩国第一位民选总统卢泰愚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军政府下台而终结。韩国飞速发展下的“汉江奇迹”,一方面靠的是政府强有力的政策,而另一方面靠的就是剥削压迫底层劳动人民。军政府的军事高压手段,不仅控制着韩国财阀们,也压迫着底层人民。
韩国经济快速增长,让韩国的财阀们和普通平民愈发不满军政府的独裁压迫,于是在财阀和国外势力的干预下,由民众出面施压,军政府下台,卢泰愚上台,韩国民众和财阀们迎来了他们的民主时代。这时虽然卢泰愚在政策上依旧追随朴正熙,但是已经无力控制财阀们了。
在军政府扶持财阀发展的过程中,其实两者的关系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不存在者谁控制。比如政府需要财阀帮助自己实现政策,只不过军政府手握军权,将财阀们控制的服服帖帖。但民主时代的来临,使得财阀们如脱缰野马,冲出了政府的束缚。
上世纪飞速发展中的韩国
而带来的结果就是,财阀们越做越大,政府已经无力控制,反过来财阀们已经有能力控制政府,甚至能够左右立法,干预司法审判。而常见地大鱼吃小鱼的企业兼并,更是司空见惯,国家财富越来越向财阀手中集中,贫富差距被迅速拉大。
1998年作为在野党领袖的金大中当选韩国总统,这位励志要改变韩国财阀独大,社会底层百姓贫苦不堪现状的总统,在上任之初,却遭遇了亚洲金融危机。汉江奇迹黯然失色,励志整治财阀的金大中,却不得不先救财阀。
拯救财阀当然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求财阀收缩业务范围,不能再像烙大饼一样,财阀的业务范围可以涉及各行各业。而是要砍掉自己并不擅长的行业,这样的主要好处是对于政府来说,可以减少韩国政府对财阀不良资产的投资帮扶,减少政府投入。
被誉为“亚洲曼德拉”的韩国总统金大中,其执政期间使韩国以最小的代价度过了亚洲金融危机
当时为减少政府投入而采取的政策,没想到让财阀们在行业垄断的路上越做越大。这些在经济危机中幸存下来的财阀们,都成为自己行业中的独一无二,现在占韩国GDP达60%的韩国前五大财阀,所涉及的领域几乎都互不干预,而且所从事行业的水平都能达到世界前列。
一家独大,失去这家企业,韩国政府可能瞬间陷入国家无法正常运转的尴尬处境。使得韩国政府更加依赖于这些财阀,而这些财阀对于政府的干预也更加地肆无忌惮,近些年爆出的诸多丑闻就可窥其一斑。
上面说到过,韩国政府在财阀控制的企业中,其实是占据决定性股份的,本来还能控制财阀。但是民主化的韩国,选举出来总统本身就是右翼保守派出身,本就代表着财阀的利益,为什么要限制财阀呢?
“打工皇帝”出身的韩国总统李明博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民选总统当属李明博,在其从政之前,曾为现代集团旗下的现代建设效力27年之久。凭借其在商业打拼积累下的人脉,1992年弃商从政,直接当选国会议员,这样的总统会想法打压自己的“娘家人”吗?
这类右翼保守派出身的民选总统,即使韩国政府在这些财阀中的股份占比平均高达7%,在三星的股份占比高达10%,有能力干预但就是不会干预韩国的财阀。甚至在国家发展政策上,故意制定有利于财阀发展的政策。政府和财阀,和气生财嘛,底层百姓谁要管你。
作为发达国家的韩国,其针对国民的社保支出仅占韩国GDP的6%,远远落后于欧美发达国家的30%,就连他的邻居,属于发展中国家的我国,社保支出也已经达到了11.5%,近乎韩国的两倍。
这就是脱离军政府控制的韩国财阀,与民选右翼政府狼狈为奸,肆意剥削韩国民众。这又能怪谁呢?总统是你韩国百姓自己选出来的,军政府是你韩国百姓自己推翻的,你不是不要“独裁”要“自由”,这是你的“自由”。
底层百姓与韩国财阀之间天壤地别的居住环境
电影《寄生虫》中用强烈的对比展现出来的韩国巨大的财富差距,同样是一家四口,富人拥有豪华别墅和专职佣人,穷人却只配记载地下室之中。影片中各种无时不在的强烈的对比,反映了一个无比真实的财阀控制下的韩国。
结语
现在韩国财阀,背景变得更加混乱,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不再单单是有韩国财阀自己控股了,而是形成了由政府、财阀以及欧美公司组成的复杂资本。现在韩国政府要改变这一局面,需要对抗的不单单是韩国财阀这一支力量了。
文在寅上任后三星太子李在镕多次被调查并被判处有期徒刑
前一阵子韩国娱乐明星接连自杀,网上热议韩国吃人的娱乐圈。可是事实呢,在财阀控制下的韩国,吃人的又岂止是娱乐圈。2017年左翼候选人文在寅就任韩国总统,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如今已经收获颇多。
可惜啊,韩国总统的的任期只有一届一共五年,谁知道两年之后的韩国,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要知道才发生不久的李胜利案和曹国案,就是韩国财阀和右翼政党,对文在寅左翼政府的反击。韩国政府与韩国财阀,要走的斗争之路还很长很长。
韩国现任左翼总统文在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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